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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犬吠形 百犬吠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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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犬吠形 百犬吠聲

有了寧城警方的聲明以及雲老的親自出面, 那些在閔琢舟身上被惡意顛倒的黑白終於迎來扭轉:官媒親自下場報道了這個亂象,而雲老在後續的媒體采訪中用了“一犬吠形,百犬吠聲”八個大字,一針見血地給整件事定鎮全了場。

至此, 真相水落而出, 事實撥雲見日。

曾經狂歡一般的詆毀與謾罵在強光之下消散無形, 那些手握鍵盤大肆指責的跟風者們集體失聲, 選擇不予置評的路人唏噓感嘆, 而選擇始終堅信會有反轉的支持者則一路高歌——

唯有處於風暴正中心的閔琢舟,心平氣和地在認證賬號上發了一則聲明後,選擇了淡圈退網。

有關寧川娛樂經營異常的經濟偵查處於調查進程之中, 閔琢舟遵循簽約合同走了解約程序。他前腳剛恢覆“自由人”的身份,業界內其他經紀公司便蜂擁而至,他們爭先恐後地開出了誘人條件,卻被他一一婉拒。

經此一役旦夕禍福, 閔琢舟暫時沒有再在娛樂圈拋頭露面的打算, 他準備重新捋順自己的未來規劃, 以不至於再次成為圈內風起雲湧的犧牲品。

肖祁聞音知雅意, 及時送來了東風。

“我幾年前有個本,屬於主旋律題材,當時是被我爸壓著寫的, 最近被鄭導看上了……就是你知道的那個鄭導, 鄭楚風,國內話劇界的大拿,咱們原來在學校還聽過他的講座。”

在閔琢舟買的小二居內, 肖大少爺親切得仿佛雪中送炭的扶貧大使,他親自推著大大小小幾個箱子進來, 一邊將各種補品堆滿整個房間,一邊說明情況:

“他們現在有個非盈利性的項目,就是準備打造一系列正劇類話劇小精品,在全國貧困山區的學校巡演,並且公開募券,用款費設立基金,專門用於資助留守兒童上學……這個事情籌劃了不少時間,今年剛獲得□□的批示,正在招募話劇演員。”

閔琢舟彎腰在茶幾上倒好茶,聞聲起身,掀起眼簾看向肖祁。

肖祁將手邊的一盒禮品擺正放好,說:“我想你要是不想沾娛樂圈的糟亂事、又放不下演繹事業,或許可以往公益這方面走。”

閔琢舟把泡好的茶遞給肖祁,坐在沙發上,語氣遲疑地開口:

“演話劇?畢業之後我就跟著糖糖進了影視行業,很多年沒碰話劇表演……這兩項是一枝樹上分叉的兩脈,以鄭導的標準,怎麽挑也挑不到我。”

肖祁斜身靠在沙發一靠,語氣懶散地扶了自己不常戴出來顯擺的眼鏡:“可我是編劇啊,總有向導演推薦角色的權利吧。”

閔琢舟看他一眼:“鄭導能由著你胡來?”

肖祁揚了下眉梢,把自己的背挺直了些,一本正經地說:

“我怎麽胡來了?我又不是開後門,我是秉持著偉大的劇作家精神,盡職盡責地挑選我心目中最合適的角色。”

這點他沒說謊,肖祁雖然在其他方面都透散著渾不吝的少爺脾氣,但對自己的作品卻是極盡推敲,一字一句都是夜以繼日苦熬出的心血,容不得任何褻瀆怠慢,也輕易不會拿它們開玩笑。

閔琢舟若有所思地沈默下來,沈眸思考走這條路的可行性。

隨後他問:“時間周期呢?”

肖祁實話實說:“一場話劇的排練大概四到六周,地點就在寧城本地,但巡演時間地點不定,並且很有可能長期在山區,條件會很艱苦……不過這項目和那些尋名求利、虛無縹緲的花架子不同,鄭導自從出名後沒少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活,錢是半分沒攢下來,但事情卻幹得都是實事。”

閔琢舟眼中浮起一絲觸動。

肖祁見他動搖,倒是沒再趁熱打鐵地推薦下去,反而話音一轉,相當體貼地替他想到各個方面:

“不過你也要考慮一下閔畫那小家夥,你要是一出去好幾個月,把他擱哪兒也是個問題……對了,自從你沒事後我就沒太關註閔家案子的後續,你哥、閔行那個兒子有‘判頭’嗎?”

雖然肖祁避重就輕地含混了閔家嫡子和閔琢舟的關系,但閔琢舟自己其實對閔再銘沒有什麽“恨屋及烏”的情緒,平靜地開口說:

“我聽雲揭說,警方已經確認閔再銘和魏家沒有實際的交易關系,但是閔家主宅的那個充滿非法信息的地下室,他是一直知道的。”

閔琢舟停頓一下,聲音放輕了些:“知情不報一般不構成犯罪,但是魏家的案子太過特殊,我哥估計得在裏面待半年,去掉在看守所裏的這兩個月,應該還有四個月的刑期。”

肖祁似乎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,又問:“那閔行呢,他的刑期有參考嗎?”

閔琢舟搖搖頭,臉上沒什麽表情地說:“案件細節還在調查,不過大概無期起步,上不封頂。”

肖祁眼底渡上一層不加掩飾的譏誚,似乎覺得閔行就算得到個死刑的結果也太輕太體面也太不夠格,但他眼中狠戾的神色隨著眸光的流轉飛速逝去,下一刻,肖少爺轉而又面色如常地岔開了話題:

“那小崽呢?他現在還跟著保姆住在裴家山裏的莊子?”

在裴徹受傷的這些時日之中,老裴為了穩住公司重新出山。但出於對閔畫安全的考慮,那孩子還是被留在了相對僻靜、還有專人看護的小田莊裏。

閔琢舟:“雲揭說外圍的警衛員已經撤了,我今天正好準備接他回來。”

“接回來也好,這半年事情這麽多,對那孩子也是折騰,”肖祁先是點頭,隨後又想起什麽似的開口問,“你現在有車開嗎?我先借你一輛?”

閔琢舟現在的確是無車人士,他過去開的車是閔行出於體面給他準備的“結婚禮物”,本質上還是在閔行名下,而隨著閔家被清查,那輛車也被收繳到了警局。

但今天他卻是有車接送,所以欲言又止地開口:“我今天和……”

叮鈴叮鈴——

話音未落,屋外忽然傳來門鈴聲響。

肖祁聞聲,若有所思地看過去,桃花似的眼睛忽然勾起一絲玩味,忽然輕輕地“嘖”了一聲。

閔琢舟極快地瞥他一眼,緊接著視線掠過肖祁為了“慶祝喬遷”而帶來的、小山堆一般的禮物補品,眼底莫名浮出一層覆雜又不可言說的神色,動作仿若猶豫般停頓一瞬,依然起身前去開門。

房門被緩緩打開,框出了裴徹那張英俊的面龐,他一雙眼瞳匿在濃長的睫毛之下,眼神小心而溫柔。

他視線輕如羽毛地落在閔琢舟身上,說:“我剛剛給你發信息,沒等到回覆,有點不放心……就上來看看。”

閔琢舟的手扶在門框上沒動,側頭看了眼掛在玄關的表,問:“這麽早?”

裴徹:“私人醫院的出院手續辦得比較快。”

閔琢舟“嗯”了一聲,身後突然傳出一聲特別浮誇特別親昵的“誰來了呀?”。

聲音刺入耳膜,裴徹原本溫柔沈靜到骨子裏的表情立刻就變了。

肖祁慢悠悠地從客廳走到玄關,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種矜貴的少爺氣,他雙手環臂地站在玄關裏,眉眼間勾勒出一點暧昧的輕佻。

“既然你有客人,那我就不打擾了……”他這話是給閔琢舟說的,但不算友好的眼神卻全然落在裴徹身上,“你別忘了考慮我給你說的事情,琢舟。”

裴徹在聽到那一聲柔腸百結的“琢舟”時,臉色瞬間黑到了極致。

閔琢舟面無表情地回頭看肖祁一眼,仿佛在問他“這個渾你是不是就非得犯”?

然而在裴徹的眼裏,這個舉動卻成了他們之間無聲的、心照不宣的對視。

肖祁風度翩翩地彎了彎眼尾,他想要看裴徹不痛快的目標已經達到,便不再逗留,單獨給閔琢舟說了“下次見”,又孔雀開屏一般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。

直到等他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間盡頭,門口站著的兩個人誰都沒開口說話。

無聲對視片刻,裴徹先開口問:“你剛剛沒回消息,是因為他在這裏?”

雖然是問句,但他卻用的是陳述的語氣。

閔琢舟輕輕點頭又搖頭,莫名覺得這句話問得很有歧義。

他沒回消息是因為“有客人在而沒來得及看手機”,而不是因為“肖祁在這裏”。

裴徹一雙深瞳如化不開的濃墨,視線沈沈地落在閔琢舟的臉上,而就在後者以為他要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,他卻若無其事錯開了視線。

“現在有時間嗎?我以為你會想早點看見閔畫,才提早過來,車就在樓下。”

他聲線柔和得沒有一絲具有攻擊性的棱角……即使肖祁的出現讓他如鯁在喉。

閔琢舟似是沒猜到裴徹這樣的反應,短暫地楞了一下,隨後才說:“有時間,我去換個衣服。”

他轉身進臥室將貼身的家居服換了下來,剛打開櫃子把裏面熨燙好的襯衫拿出來套上,還沒系好扣子,一雙手卻忽然從他的背後環了上來,肩膀也微微一沈。

閔琢舟動作一頓,視線落在了自己腰間那雙修長勻停的手。

他背後的裴徹一言不發地抱著他呆了一會,忽然埋頭蹭了蹭他的肩窩,輕聲問:“跟他在一起很開心,對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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